专访地点：上海木材工业研究所
专访时间：2007年2月8日
专访摄像：许志福
专访记者：赵卉

嘉宾简介

　　王凤翔，1921年生，江苏武进人。抗日战争前就读于江苏省常州高级中学。1946年毕业于国立厦门大学机电工程系。1951年起任上海公私合营扬子木材厂公方代表、厂长。后调任上海人造板厂厂长。曾应同济大学邀请，为该校工业及民用建筑专业讲授工厂设计，任该专业毕业生国家考试委员会主席。1962年调到上海轻工业研究所从事科研工作。1978年任上海木材工业研究所所长兼总工程师。木材工业专家。1986年受聘于南京林业大学任兼职教授，还被聘为江苏高等院校教师职称评审委员会委员兼林业工程学科评审组组长。曾任国家科委林业组成员，全国自然科学名词审定委员会林学审定委员会委员，中国林学会理事，中国木材工业学会常务理事，同时担任《中国大百科全书·农业卷》编委、《中国农业百科全书·森林工业卷》编委会副主任兼木材构造、性质、木材工业等分支学科主编、《林业科学》编委、《林产工业》及《木材工业》编委会顾问，联合国工业发展组织研讨会顾问。1994年参加《机械工程手册》编写工作。先后发表《龙脑香材旋切单板研究》、《中国人造板科技30年》、《木材加工工业科技发展战略探索》等20多篇论文。1997年10月，经刘业经奖励基金会评委会评审，获得该项奖金，评委会认为：他是我国老一辈著名木材工业专家，在长期的生产与研究工作中，领导所在单位不断推出新产品和新工艺，提高加工水平，在我国木材加工行业中起了带头和示范作用，对推动我国木材工业的现代化作出了重要贡献。

专访实录

1. 回忆中学时代

赵：谢谢您今天接受我们的专访。首先请您给我们讲讲在常州中学上学时的经历，讲讲您的中学时代？

王：我到常州中学，那个时候有高中，有初中，现在只有高中没有初中了，因为初中不要考了。另外，常州中学很难考进去，我那个时候是初中进去，大概三千多人考，取60名，很难考。在江苏省有两所中学是全国闻名的，一个就是常州中学，另外一所就是扬州中学。常州中学的教师非常好，后来绝大部分教师都到大学里去（教书）了。我最开始在常州中学念初中，初中念了两年，到了第三年开始，抗日战争发生了，日本人来了，日本人侵占了镇江，快到常州了，所以学校就解散了，就没读下去，所以初中三年级就读了一个月，就回去了。

　　不过我现在回忆啊，感觉到常州中学确实是非常好！第一个它的师资力量很强，第二个它的学校的学生的学习风气特别好。我在那个学校的时候，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我读到初中二年级的时候，那个时候语文课叫国文课， 我写的作文全班第一。 那个时候，我们有个老师，（在）常州非常出名，江苏省也非常出名的，姓吴，教国文的老师。我听高年级的同学讲这个吴老师给学生的成绩，一学期下来，最高不会超过75分，但是我读下来一年呢，我也很奇怪，成绩报告单拿回来一看，100分，这是从来没有的，所以印象非常的深！

赵：那就是说明您国文学的非常的好！

王：（笑）呵呵！

赵：是不是特别喜欢语文？

王：语文读的比较好，英文读的也比较好。

赵：那时候中学就有英文课了是吗？

王：嗯。

赵：英文老师您印象还深吗？

王：英文老师姓杨，叫杨孟桓。那个时候的学校，学费不收，伙食费还是要的。所以比较节省。旁边的学校学费很贵的。

赵：那时候是不是家里条件也不是很好？

王：家里嘛，我家住在常州乡下，家里经济条件也不是很好，比较困难的。那么在常州中学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赵：您的女儿王青宇老师，在电话里也给我们讲了一些您上学时候的事情。

王：（笑）我女儿啊，南京林业大学的。呵呵。

赵：王老师给我们讲您上学的时候“晒书”的故事……

王：嗯，那个时候啊，抗日战争，（学校）停课，大概一年多，（我就）在乡下。日本人来了，我就到日本人没有占领的地方，中国人还在那里办学校。他们让沦陷区的学生也上学去，学校办的也蛮好的，在宜兴的张渚镇。

赵：您后来上这里上学了？

王：嗯，是的。那个时候要念高中一年级，但是我初中没有念完。那个时候可以考同等学力考，我就考进去了。那么初中我只上了两年时间，就开始念高中了。高中给我印象很深的，有一个英语教师，他是美国回来的。他看到我第一篇作文，那么，他就在我班上讲，他说我的作文是大学生的水平，不是中学生的水平，（笑）所以（我）非常非常自豪，那个时候高中一年级刚刚进去，还没开始念呢！那个英文老师姓蔡，叫蔡复初，后来他去外国语大学教书了，不在那里了。

　　那个时候吃饭，四块钱一个月。一个学期大概四个月，不到五个月，一共要交二十块钱左右。到了放假的时候多出来的钱还会退款给你的。伙食吃得也蛮好的，不错的。

赵：其他同学条件都好嘛？

王：其他同学嘛，伙食费也差不多。

赵：您们那个时候一个班级有多少学生？

王：一个班啊，我们班那个时候有五十多个学生。

赵：后来还有联系嘛？

王：有的还有联系，不过联系的蛮少了。上中学的时候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印象比较深的事情大概就是这些。

2. 讲述求学经历，回忆大学时光  

赵：那么请您讲讲您上大学那个时候的事情？

王：上大学时候的趣事也很多。那个时候所有的大学都迁到另外的地方去了，北京的（大学）不是都迁到西南去了嘛！我要从常州到西南路太远了，路费也不得了，自己花不起，所以最近的就是福建，所以我到厦门大学去了。厦门大学那个时候也不在厦门了，迁到另外一个地方了，叫长汀，那个地方日本人没有占领，所以迁到那里去了。

赵：您是报考的嘛？

王：我念到高中二年级，日本人来了，所以学校也解散了，所以高中也没有读完，也读了两年，整个中学念了四年，那么后来也是用同等学力考，因为没有文凭啊，（不过）也考上了，我考上了厦门大学。

赵：报考时候有专业（选择）吧？

王：噢，专业！嗯，那个时候，厦门大学有个校长，姓萨。

赵：是萨本栋先生吧？

王：叫萨本栋。嗯，你也知道啊？很有名的！呵呵！

赵：嗯，是的，很有名。他建校的。

王：嗯，是的。很有名的。他本来是清华的教授，后来厦门大学办起来，请他去当校长，他这个人啊，辛苦得不得了，我从大一到大四，每一年都是他亲自教的。

赵：就是您上的那个专业吧？

王：对对，所以我要念（这个专业）。 当年，他是学的电机（专业），因此，很多课程都是他（亲自）教的，包括物理、数学这些基础课也是他教的。其他学校是没有这种条件的。所以我就很喜欢报这个专业。

赵：大学是上了四年，是吧？您是46年大学毕业是吗？

王：对，是的是的。

赵：那就是41年上的大学。

王：是的是的。这个萨校长自己教的。所以他工作很辛苦，又要当校长，又要每天都上课，所以，弄得太辛苦了，很早就死了，四十多岁就死了，没有活到五十岁。那么，他呢，到我快毕业那一年啊，他给美国一个大学请去，做讲座教师，他就离开了厦门大学。他去了一年就生病了，没多久就死掉了。

赵：哦，这样。那最后做毕业论文，您是做的哪个方面？

王：毕业论文，我是搞一个机械的设计。设计一个什么……，具体的我忘记了。

赵：毕业论文也是萨教授指导您做的嘛？

王：嗯，是的，也是他亲自指导的。

赵：您大学的班级，一共多少人？

王：大学啊，嗯，那个时候啊，大学搬到长汀，在山里面，学生不多，一个大学一共五百多个人。 现在不得了，现在有四万多人！呵呵，多少倍啊！

赵：你们班里有多少人？

王：我这个班，我进去的时候有50多人，到后来快毕业的时候，走掉了不少，有的就被淘汰了，到毕业的时候就十几个人了，大概十五、六个人吧。

赵：那个时候您家里条件也不好，也没有钱（上学）啊……

王：那个时候啊，自己一个钱都不花。

赵：哦，免费的，呵呵。

王：那个时候，书费不要，伙食费不要，学费也不要，而且每个月(学校)还给你一些零用钱。（学校）每个月给三块钱，你自己就买点墨水了，买点本子了什么的，也够了，所以那个时候念大学一个钱都不花的，呵呵！

赵：现在上大学要花很多钱！呵呵！

王：是啊，呵呵！那个时候从常州跑到福建去上大学啊，大概有两千七百多里，差不多三千里（的路程）。我走到江西上饶，我的路费一个钱都没有了。那你怎么办呢？我就不乘车子，但是吃是重要的，不吃我怎么走路呀，没办法了。还有个同学，也和我一起，他也一个钱都没有了。那个时候我们从沦陷区去的，在路上的时候东西都很贵，到上饶，一个钱都没有了。那我就想，怎么办呢？那么，后来想来想去想出一个办法！那个时候不是国民党第三军区司令部在上饶嘛，第三军区管六个省，江西，福建，浙江，江苏，安徽还有山东，范围很大的。那么第三军区的一个司令长呢，叫顾作同，我最近还在电视上看到他了，一个关于新四军的电视剧里，看到他了。我们两个人就想了一个办法，写个报告给顾作同，因为他是江苏人，我们也是江苏人，我们说我们是从江苏来的，走到这里钱都用光了，一个钱都没有了，那么，无论如何希望您能帮助我们到福建去读书。当时呢，我们就去试一试，到了门口呢，警卫很多的。我们给了一个管门卫的，他也是江苏人，他说，这样子，你们也是江苏来的，我们是同乡，我拿你的报告送进去，给顾总管看一看，看看他有没有空。他就进去了，进去没多久，他就和一个参谋长出来了，顾作同没有出来。他说：“顾总管没有空，现在正好有个机会，我们要送军用品，送到福建去，送冬天穿的衣服什么的，一共好几部车子，其中有一辆车子比较空，你们就坐那个车子去好了！”路上还要吃饭，因为不是一天可以到的，所以还拿了一些零用钱给我们。那么就这样子到了福建。呵呵。否则的话都没办法去。后来我由于路上太辛苦了，一到学校就生病了，后来总算好了，呵呵！

赵：大学里的同学都是全国各地来的，有的条件是不是比您好一些啊？

王：有的条件很好，尤其福建本地的条件好的很多，有的条件也很差。那么，我们去呢就不花一个钱了，他们福建的，不是沦陷区去的他就要花钱了。沦陷区，就是日本人占领的地方，他不要你花一个钱。那个时候，都是政府花的钱，国民党政府花的钱，伙食费什么的，都是他花的钱，所以那个时候上大学真好！假定说，不是这样的话呢，如果我自己花钱念大学的话，很困难，非常困难！家里也没有这么多的钱。你想想，我去福建上学连路费都拿不出来，只拿了一半，我也不管了，先走了算，到路上总有办法。

赵：（大学里）课余活动有吗？

王：课余活动啊，那个时候课余活动也蛮多的。其中一个就是演戏，现在在南京的好多同学，当时都是演戏很出名的，他们还到学校外面去演戏，还卖票呢！呵呵！

赵：您呢？

王：呵呵，我没有。

赵：那您参加了什么活动？

王：我也没参加什么活动。呵呵。

赵：您就天天学习，学专业知识了，呵呵

王：呵呵，对！那个时候，我写文章投稿，拿一点稿费。有的时候稿费拿的还蛮多的。那时候，在福建，有个报纸叫《东南日报》，很出名的，就跟现在的《文汇报》差不多的。我在那里经常投稿的。

赵：您都写一些什么类型的文章呢？

王：写的都是一些杂文，一千多字，五百多字的样子。

赵：（请您讲讲）您大学时候的外语课？

王：我们读的不是外语（专业），外语课只有一年级有，只上一年，之后就不上外语了，念自己的专业了。

赵：听您女儿说，您的外语非常好，您是自己喜欢学是吗？

王：说来也奇怪，就是大学念一年外语啊，大家外语还都不错，呵呵。有一年，是在1987年，上面派我到芬兰去，芬兰讲英语，那么，我那个时候讲得非常好，同去的有一个翻译，但是有一些技术上的名词，他不会翻译，只好我讲。只不过念了一年（英语），（英语学得）还不错！呵呵！

3. 回忆工作经历  

赵：后来您毕业以后，就分配工作了？

王：哎呀，毕业那个时候，也分配工作的。不过要等一个多月，我有些等不及了。那个时候，我们班毕业的同学，大部分都分到电信局，因为我们念的电机系，还有分配到机械厂的。我是自己找的，我就到上海来找工作。开始是在上海的公用局。公用局里面有一个电信科，我在那里工作，工作了没多久，那个时候国民党的官员啊腐败的不得了，我心里不愿意，后来，我就又去考，后来到了南京工作了一段时间，在南京的电信总局。你的提纲上不是问怎么会转到木材行业上来了嘛？

赵：是呀。

王：那个时候，我一个同班同学，他的亲戚就是扬子木材厂的大老板，总经理。另外扬子木材厂要发展成一个现代化的工厂，所以拼命的招人。我同学非让我去，我同学也去，我去看了以后还蛮好的，一个工厂要发展成现代化，原来工厂很落后的，要发展成现代化，工作很繁多的，那么，两个人就一块在扬子木材厂工作了。我同学把我拉去的。

赵：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那后来呢？到了木材厂以后……

王：那么，我到了木材厂，已经是48年，快要解放了，上海是1949年解放的。解放以后呢，木材厂的老板就把这个厂迁到台湾去了，那么，留下来的这些工人就抗议，不许迁去（台湾），因为迁去了，我们怎么吃饭啊！那么留下来的这些设备、工人，还是把他办起来，等到一解放之后，我就入党了，因为那个时候党员非常少，入党之后，到了1950年，我就当上厂长了。这样一做呢，你就有组织关系了，你就不能随便跑了，要组织批准你才可以走呢，呵呵。 所以我就没有走，一直在那里。

赵：开始在木材厂，是做哪方面的工作呢？

王：开始的时候，是担任工程师。后来这个扬子木材厂弄得蛮出名的。那个时候归林业部管的。当时的林业部的部长常常来参观。还有一次啊，朱德总司令也来参观了。我陪他参观的，也陪他谈了一个多小时。朱德这个人很随便，没有拿出一个国家元首的派头，呵呵，很随便的谈谈，我也很随便的谈谈。我说：“您怎么会想到来木材厂来参观的？”他说：“木材厂很重要，木材工业非常重要。所以来看看！”那个时候，上海市政府派的警卫人员不得了啊，车子几十辆，在路两边排过去。人家以为我们厂里出了什么事情呢，在抓人呢似的。后来知道是朱总司令来了。那么，他这么一讲呢，对我以后一直没有走也有影响。把我的信心坚定下来了，他说：“这个木材厂很重要的，人人都离不开木材的。很重要！所以我来看看这个厂”！

赵：大学里您学的电机专业，后来又搞木材行业，你得学些木材知识吧，这些知识都是后来您自己自学的是吗？

王：嗯，对对，自己学木材，呵呵！不过那个时候，原来学的知识也是用得到的。因为很多新的机械都要管理，怎么运转啊，怎么修理啊，怎么使用啊等等都用得到的，并没有大的妨碍，到后来我也安心工作下去了。

赵：在您的简历上还写到，您曾经还在人造板厂工作过？

王：嗯，人造板厂，对的。那么扬子木材厂基本上也是扬子木材厂。那么后来，扬子木材厂办成功后，上海呢，又另外建了一个人造板厂，就把我调过去了。因为新厂开出来，困难很多，问题很多。

赵：（建厂）那是哪一年的事情？

王：大概是61年，62年的样子。六十年代初。

赵：这个厂子也在上海吗？

王：在上海，在上海！现在都不行了，不生产了。到后来我也退休了，1987年，我生了一个癌，肠里面生了一个肠癌，开刀把肠子割掉了一段，肛门也做了一个人造肛门，因为癌细胞很接近。那么这样子呢，我就不能工作了，我就退休了。

赵：那您是八几年（退休）？

王：我是88年退休的，87年做的手术，然后我就在家里，就不上班了。那么现在这几个木材厂啊，都完了，机器卖撤掉了，地方卖掉了。扬子木材厂那个地方，现在搞了一个什么娱乐的场所，人造板厂那里也不知道搞了什么东西。我每一次经过那个厂子的时候，看到后心里都很不好受，我是花了不少心血的，可是现在给他们都弄掉了。

赵：（请您讲讲）木材工业研究所，您是第一任所长吧？

王：噢，木材工业研究所，就是这里，呵呵，现在还在！那个时候就是我把它搞起来的。因为那个时候啊，我的耳朵也不行了，开会（的时候）啊，看见人家嘴巴动，我不知道人家讲的是什么，你叫我怎么弄呀，我就离开厂子了。我就办研究所。

赵：是您申请要办这个研究所，是吗？

王：对对对，这个是76年，文化大革命快要结束了。

赵：那是个怎样的过程？

王：那个时候上海有一个木材工业的公司，轻工业局。那么我们提出来，写了个报告，那么他们感觉也可以，就批了。我从76年，后来到86年，大概有十来年。后来，所里的事情我也不大能管了，我84年开始参加了编写《中国大百科全书》，里面关于木材工业方面的都是我写的，还参加了农业百科全书的森林工业卷，我是编辑副主任，所以所里的事情就不大能管了，主要是写东西了。

4. 获奖  

赵：后来您得奖了？

王：这奖呢，主要是什么原因呢？就是说我在扬子木材厂，在（上海）木材工业研究所，每年都有新产品新工艺出来的，差不多每年都有，北京林业大学有个副校长叫顾正平，他就讲，我所领导的单位每年都有新东西出来的，他来看了有这么个感觉，那么，确实是搞了不少，现在都没有了，现在这些厂都没有了。有一种，我把那个胶合板，人造板卷起来，做个管子，就是水管，那个时候水管都是铁的了，价钱很贵，这个价钱便宜，而且用的时间蛮久，木材浸到水里不腐烂的，一会儿干，一会儿湿要腐烂的，老是这么浸在水里是不腐烂的，搞了不少，差不多每年都有一点。

　　以前我在那个厂里面，确实是像他们讲的，每年都有新产品，新工艺出来的，你看，我在那扬子木材厂不到三年，就做胶合板管子代替铁管子，还有层积材，层积材切片，装饰单板，木屑做板，还有刨花做板，那个时候是搞了不少，每年都搞一样新产品。所以啊，一个工厂企业要发展，我总感觉到，你不经常在那里搞新的工艺，新的产品，这个工厂发展不了的，我就感觉到这么一点。那么后来他们不搞了，这个厂后来就没有了。

　　这就是顾正平写的，他领导生产单位不断推出新产品，新工艺 ，不断提高加工水平，在我国木材行业中起了带头和示范作用。

赵：这是这一年获奖的？你去领奖了那时候？

王：一共五个人得奖的，北林就是那个副校长顾正平，他是这个奖的评委主任。

5. 回忆讲课经历、谈木材工业的发展、讲述退休后的生活  

赵：后来同济大学是不是还请您去讲课？

王：嗯，是的。那是在50年代末，同济大学毕业班到我们厂里来参观，参观之后呢，我给他们讲了一课，主要是讲木材工业将来怎么样发展，那么他们听了非常高兴，他们觉得非常有用，那么因此呢，他回去就和校长讲，就把我请去给他们讲课，大概弄了半年吧，给他们讲工厂设计，给毕业班讲工厂设计，弄了半年，半年后我到东北去了，到东北去了一年，所以就离开了同济。

赵：您去东北是做什么呀？

王：东北那个时候，苏联教官很多，刚刚解放不久，东北中国林业部请了木材专家来讲课，我也去听了，那么到84年，南京林业大学，请我当兼职教授，一直到现在，我是不去上课了，但是名字还挂在那里的，呵呵

赵：在林大讲过课吗？讲什么？

王：讲过，还是讲木材工业。

赵：您觉得木材工业怎么发展，您有什么想法吗？

王：木材工业啊，这个问题现在看起来好像很悲观，好多木材厂都完了，北京那个木材厂也完了，北京光华木材厂很大的，也没有了，那么，这个地皮都卖给人家了。木材研究所就剩下北京林业科学院一个，还有这里一个，两个，其他天津的，广州的，都没有了。所以看起来，现在好像很悲观。不过呢，我觉得，一个人离不开木材的，木材工业将来一定还是要发展的，还是要兴旺起来的，只不过经过这么个曲折的道路，人类历史上，经过退了一步，他会前进的，我相信有这么个情况！

赵：您现在也退休了，在家里都干些什么呀，您喜欢做什么呀？

王：在家里，现在一方面有人来问我有关木材工业的问题，我也看一点这方面的书，因为我也编写了好多木材工业方面的书，另外呢，主要脑子转向了哲学方面去了，一个人活在世界上，究竟干什么，这些方面去了。因此看，特别是老子、庄子这些（书）。

赵：（听您女儿说）您家附近有个图书馆，您总去图书馆看书？

王：以前在扬子木材厂有个图书馆，木工图书馆，现在也没有了，不知道哪里去了。这个王恺, 北京的王恺在扬子木材厂工作的时候，从国外带回来很多书，他办了个图书馆，现在也没有了。

赵：王先生那时候和您一块工作？

王：对，对……

赵：您女儿说您家附近就有个图书馆，您是不是老去那看书啊？

王：哈哈，我女儿讲的，是吧。

赵：您都看些什么书？除了老子，庄子？

王：老子、庄子、哲学方面的书，外国哲学方面的书。我给我女儿讲过，达尔文有个“进化论”，那么德国一个哲学家，也是物理学家，叫克劳修斯，他看到我们整个世界上金属矿产，越开越少，将来要没有了。没有了，世界就要起变化了，这个是“退化论”上面的。一个进化论，一个退化论，两个都存在，没有办法解决这个矛盾，所以有一次我和我女儿讲进化论和退化论。一次，日本来了一个教授，他说你怎么想到这么个问题，我们怎么没有想到这么个问题。

赵：您怎么考虑这个问题？

王：这个啊，第一个，一定要发展（能）用的材料，发展继续能够利用的。继续能够利用的，就是木材，它会长起来的，矿产它是长不起来的，金属、煤炭挖掉了就没有了，长不起来的。这是一个。第二个，就是以后这个能量，能源一定要改革，（不能只）靠煤矿、石油，都用掉都没有了，一定要改革，那么现在呢，有人已经把我们的生活垃圾（利用了），里面有能发电的能源。将来这方面都起来了，那就解决问题了。

赵：（听说）科学家里，您崇拜玻尔，（请）您讲讲为什么崇拜他？

王：这个现在（我）不大（能）讲起来了，好几年前，我是很喜欢看玻尔的书，因为他这个对于世界上怎么发展讲的非常有道理，后来就没有看了。

6. 鼓励青年学子  

赵：请您给木材专业的学生提一些建议？

王：木材业是一个主要行业之一，木材业、金属工业、机械工业等五大行业，木材是一个，这个造纸，你别看，造纸是木材造出来的，我们用的纸，每天要用的，是我们离不开的。人啊不能离开木材，所以必须有人学木材专业，他们学得很对！

责任编辑：iwcs25L